大家新年快乐~~~~~~~~~
Bonne année
明诚第一次知道元旦的概念,是他到明家的第一年。那天早上明楼叫他起床,给他准备了一套漂亮的新衣服,告诉他,这是阳历算的新年第一天,虽然没什么讲究,但还是穿套新衣服,有个好的开始。
小明诚不是很理解元旦的意思,只是隐约地在心里,把元旦和新衣服画了等号。
明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过元旦,是他跟随明楼远赴法国读书的第一年。他见到每家每户都装扮的很漂亮,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。
明诚走在街上,也会学着其他人,笑着说上一句,“Bonne année!”
那是明诚真正地感受到,元旦原来对于很多人来说,是中国除夕一样的存在。
不过他和明楼倒也没有特别庆祝,店里买了新衣服,明诚下厨做了四菜一汤,勉强算是过节了。
那时候,在明诚心里,元旦大约就是假期,加上一顿丰盛的晚餐,当然还有新衣服。
等到明楼回国出任经济司司长,元旦就不再那么轻松了。
冗长的新年会议,无聊的新年记者会,当然,还有不再单纯的多重身份和朝不保夕的危险处境。
于是明诚把这种小庆祝提前到了31日的晚上,晚饭过后,倒上两杯红酒,他和明楼两个人,对月而饮,暂且抛开一切,享受片刻的清闲。
大肆庆祝是不可能的,明镜虽然是新潮的大小姐,骨子里却传统的很,一点看不上这种洋人传来的节日。
其实明诚觉得,明楼的骨子里也是很传统的。
他会敬长姐如母,也会宠他教导他,如父如兄。
不过再怎么传统,新衣服却还是有的。回了国,新衣服的事情,明镜会操持的很好,倒是不需要他再费心。
那个时候的元旦是什么样的呢?
明诚想,其实他和大哥对饮,心里想的一定是同样的事情。
又是新的一年了,今年我们再努力一点,是不是就能把那些侵略者,彻底赶出去?
那是一种长年累月的朝昔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,不需要语言,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,就足够。
那时,他们碰杯,会给对方一个肯定眼神,
会的,一定会的。
无论多少年,我们都会坚持到底。
再后来,他们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。
日本投降,二战结束,举国欢庆。
可1946年的元旦,他们依旧过得不够安稳。
外患解除,却还有内忧。他们依旧不能随性地做自己,依旧需要伪装,依旧命悬一线。
不同的,大概只是不再有一个唠叨的长姐,一边絮叨一边给他们准备新衣服。
当然,不是什么好的变化。
明诚依旧会坚持,给两人准备新衣服。
31日的晚上,还是会有短暂的对饮。
气氛大概更沉重些,毕竟同胞相残,要比抵御倭寇,少了一分理直气壮。
但信念依旧是坚定的,决不会动摇的。
那一年开始,他们开始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,对彼此说一句,“Bonne année。”
新年快乐,又过了一年,我们又坚持了一年,我们又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年。
而这黎明前的黑暗,很快就会过去了。
所以,再坚持一下吧。
大概元旦许愿还是有用的,1949年,山河一统,新中国建立。
1950年的元旦,明诚见到明楼的脸上,有了多年少有的,真正的笑容。
“大哥,这回,我们可以开心地过元旦了吧?”明诚一边准备晚饭一边问。
“当然,今年我们好好过。”明楼继续保持着笑容,帮忙准备碗筷。
“大哥,Bonne année。”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,明诚笑着举杯。
“Bonne année!感谢这么多年,有你陪我。”明楼难得的感性。
明诚只笑笑,没有说话。
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。
他们就是这样支撑着彼此的,没有谁陪着谁。
也不是谁陪着谁。
就只是,信仰相同心意相通的两个人,携手前行罢了。
可惜,安稳的日子却总是过得很快。
明楼被带走的那一天,明诚难得的有些失态。
但他到底没说什么,也没有一气之下做些什么。
低调地转移了明家的财产,明诚在离明楼所囚之地不远处,租了个小房子,继续做他们该做的事情。
那些年的元旦,明诚总会想法设法去看明楼,然后两人举了难得带进去的酒,或者无奈用茶水代替的酒,碰杯,依旧对彼此说上一句,“Bonne année。”
那些年,多年默契的两人倒是有了意见分歧。
不过也没有持续很久,明楼总还是能说了算的那一个。
开始的时候明诚每每见到明楼,总是置着气说这不值得,说要劫了狱远走高飞。
倒不是他不懂他大哥了,只是单纯的心疼和不值。
后来,看到明楼总是叹气和无奈,他也不敢说了。
于是就只剩陪伴。
反正他明诚这一辈子都跟明楼耗上了。
在哪里都好,就这么耗着吧,不死不休。
后来的后来啊,明楼到底还是坚持到了沉冤昭雪。
明诚去接明楼,路上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绷着脸耍个性子,见了面却只剩下拥抱和笑容。
有些人,就是有这样的魔力,没办法。
那一年的元旦,明诚固执地扔了明楼所有的旧衣服,连袜子和内裤都没有放过。
看着拎了七八个袋子回家的明诚,明楼无奈地笑着摇头。
罢了,这口气怕是攒了好些年了,爱怎么撒怎么撒吧。
然而耍性子的某个孩子,也只敢对着衣服撒气,到了正主面前,还是乖宝宝。
八菜一汤,两杯红酒。
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,但当新年钟声敲响,两人默契地开口,依旧还是那一句。
Bonne année!
FIN.